转/『不死心还在』

安倪宝贝

明灭］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也许现在。我就要崩溃了。

　　谁对我说，崩溃。谁对我说，死亡。

　　终究逃不过宿命，自己的身体和心理都在以极快的速度苍老。自己卑微的像一朵海绵，将周围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吸纳汲取，自己裸露在聚灯光下，任凭人们的拆穿和鄙夷。我要崩溃了，如同秋末的枯叶一般残败。
　　我在筹划着最大限度的抑制自己的苍老，如果无法抑制，至少也要将自己未灭的心态保存起来。作为一种信仰，也作为一种纪念。决定的很多事情，都被重新书写了，因为懦弱，因为胆怯。

　　来年，我会替自己增添一把吉他。也许是标志，也许是自我嘲弄。

　　明灭的灯光下，我想象自己是一只刺猬。浑身是仙人掌一般的刺，刺痛他人，伤害自己。不留余地。有人说很冷漠，有人说，这是清醒。我想，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懦弱。
　　刺猬，总是幻想着尝尝刺猬的味道吧。所以，我极力幻想出一道菜，红烧刺猬。把身上的刺一根一根的拔掉，再用滚烫的水来蒸煮。于是，我成为了众人的下酒菜。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我承认，这些想法一半是出于我自己的意识。强迫的意识。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意识仿佛已经在我头脑里根深蒂固，它们会不由自主的出来叹气望风，成为一部分生活。意识的混乱，让我窒息。一片空白时，种种令人生畏的画面突如其来，袭击我时，它们带着狡黠的笑容，然后吞下我。

　　我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发疯的呕吐，将吃掉的自己吐出来。那些血肉，那些灵魂。我已经枯竭，将自己的一切埋在岁月的褶皱中，任凭车轮碾压了一次又一次。
　　我看见的人，都离我太遥远。悲剧的心里涌上来。我书写的故事，仅仅到此为止。

　　于是，头很痛，又开始剧痛。

　　我需要一整天无语言的环境，需要一个时间来好好想一想。
　　窗户外，是一片宁静的色彩，阴云压迫，仿佛会下起倾盆大雨。人们用笑脸代替悲伤的情绪，卑微喘息。而我望着天，等待这雨下下来，可是等了好久，天空只是灰暗，而没有落泪。我这才明白。

　　这场雨，我等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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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好久不见］

　　那日，遇见已经从视野消失好久的她，穿着暗蓝的牛仔裤，一身黑色的风衣。头发凌乱，眼睛深深陷入眼眶。没有化妆，没有颜色。唯独气味依旧熟悉，不是香水，而是气味。
　　从她身旁走过，她微微的笑着，用几乎触摸不到的声音重复，

　　Hi，好久不见

　　一句问候，却像石头堵塞在我的心口。幻想了无数次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却只感觉到冰冷，仿佛来自另一个房间。她离我太遥远，而我们距离的不仅仅是空间，还有时间。
　　我也微笑着，眼中闪烁着。我仿佛有所期待，也或许是等待。我没有勇气去猜测她剩下的想法，只是静静伫立。而她，也以悠然的姿势，重复口型。我们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不久，她用诚恳的声音说离开。然后，与其他人一同走出这个无语言的封闭空间。没有一言一语。
　　空荡的地方，只剩下我一人。然而却没有任何声音，因为这画面我太熟悉。如同几年前一样。

　　我默然，笑着转身。将一切的嘈杂抛在脑后。
　　早已经冰凉的双手，也很难再有温度。
　　唯独手正中一颗黑色的痣，呈现寂寞的姿势。

安倪宝贝

［不死心还在］

    夜很稠。三月的风声响彻在这个静寂的夜里，无法安睡。这个季节，意味着生命的又一次苏醒，而那些旧旧的早已被人们忘记。总是反复的疑问，风为什么如此之大，险些不可磨灭的誓言硬生生地被逼了回去。暗里，在面对独自的那个世界的时候，我们才如此脆弱而真实。
    听到很多呐喊，那些很想回到最初的心。以死般追念的方式持续着。都是一路行走的人，也许并肩微笑，也许漠然对视，也许生生相依，也许殊途同归。
    只是走着走着，慕然回首的时候，身边的人走向另一条轨迹。
    尽管不想承认，尽管奋力抵抗，可最后还是在同样的结局里默然接受。曾说过，借着时光，慢慢长大。曾说过，阳春三月，幸福不曾倾倒。

    不断的颠覆着，不断找寻着。没有唯一的出口，没有无双的理由。我们都将为幸福付出代价。失去，见证。这是宿，也是命。
    几许花开花落，瞬间流年，终不回，潸然泪下。

    本是畏惧黑暗的人，连睡觉的姿势都成保护的状。却在那些遮掩下，畅快的呼吸和想念。也许唯一可以对话的方式，在文字里，找到了慰籍。可以一直写一直写，笔下。真实而脆弱，倔强而执着。
    繁花盛焰，不过一刹。

    思念跨越季节，仿如流感。自己和那些曾经，在静谧的时刻，席卷，蔓延。游弋与翱翔在庞大的时光下。谁曾说，指间太窄，缝隙太长。
    总在找一个明媚而不被轻易洞穿的借口表达。表达爱与恨。表达激烈和宁静。表达想念或是忘却。
只要不死去，心就还在。

安倪宝贝

写完这些字的时候，才发现以往的和现在的一模一样。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关联，依旧这样的凌乱。以至于到最后连自己想表达的初衷都寻不到踪迹。

    有时候看自己的字，也会深深地跌进旧时光里，见证一路走来的风景。于是，又有了充足的理由，继续着行走，继续着写字。关于生活压力、爱情折磨无处不在，如影随形。也许文字只是代表着一种逻辑的沉淀，可对于文字低下的那些无奈、感慨。也许深埋在当事人的内心，藏下就是一辈子。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着。只要不死去，心还在、一切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