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心中的倩影

牧马人

张大爷自从老伴去世以后，仿佛衰老了很多，时不时坐着发呆，经常对我们年轻人讲他从前的往事，讲得最多的是一个叫山杏的女孩，我觉得很不解，老伴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虽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也不至于老是提那个山杏吧？
　　
　　后来我才得知，那个叫山杏的女孩是大爷高中时的同学，也是大爷的初恋情人，由于家庭棒打鸳鸯两分开，从此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大爷说那时的山杏是班上长得最漂亮的，一双长辫子又粗又黑，都垂到大腿上了，一走路那辫梢上的蝴蝶结左右摆动就像两只围着她起舞的真蝴蝶。山杏最喜欢穿一件浅蓝底起白碎花的短袖衬衫，映衬得她那张瓜籽脸格外白，弯弯的眉毛格外黑，小巧的嘴唇格外红。露在短袖外的两只手臂更像两节刚出泥洗干净了的莲藕------。大爷那神情不像是在说一个人，就像是在品味一杯陈年的老酒！
　　
　　一天，张大爷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几十年没消息的山杏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他的电话，说她和先生刚从美国回来，想约张大爷在年轻时读书的小镇上见一面。那几天张大爷就像打了吗啡一样，在焦躁与兴奋中期待着。
　　
　　几天后的一个下下午，张大爷突然拿着一封信找到我，说是要我帮他到小镇上去把信交给山杏。我困惑不解地问：“大爷，你不是天天都想着山杏吗？这机会来了您怎么又不去了呢？”大爷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对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唉！人生过去了的是永远也不会再复原了！岁月蹉跎，她已不是原来的她，我也不是原来的我，见上短短的一面，我心中的山杏姑娘，立刻就会变成满头银丝，满脸鸡皮的老太婆。她脑子里的健壮英俊的小伙子也立马会变成一个弯腰驼背的老翁。我和她俩的美好回忆也将从此都不复存在，这不等于是自己把珍藏了一辈子的稀世珍宝亲手打烂再重新沾合起来一样的道理么？与其这样，我宁可永远也不和她见面，我要让她靓丽的身影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我更愿意听着她电话里的声音，想着她昔日的倩影走完我剩余的人生旅程！”
　　
　　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不知道张大爷这叫不叫爱，叫不叫真爱。不过如果我是山杏，我一定不会责怪大爷的失约，我会感到做女人的幸福和骄傲！我期盼我的倩影也能像山杏那样永远定格在心上人的脑海里！直到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