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致宝兴县城马路现宽20厘米宽裂缝(图) 余震不断,道路塌方严重,又有更多的救援车辆和急匆匆赶回家的乡人拥堵在路上。震区道路不通,灾区情况不明,人心却焦急无比。本报前线记者40个小时不眠不休,艰难挺进重灾区,为读者发来一组现场报道。我们谨以此文为逝者悲哀,为伤者祈祷。
时间:22日凌晨 地点:重灾区宝兴县 宝兴县是此次地震的重灾区,截至今日凌晨我发稿时,陆路车辆依然不能进入宝兴县城。全县停水、停电。从灵关镇至宝兴县虽然只有20公里路程,但是两次5级以上的余震,让道路多处中断。昨晚11时,灾民安置点——县城内的新中学内终于有发电车开始发电,手机恢复信号,受灾群众情绪相对稳定。 发电车送电让我感到非常振奋!从地震到现在,这还是我第一次向报社发稿,而我也一直没有合过眼。回忆地震当天,我21时才从北京出发,午夜赶到成雅高速路名山县附近时已遭遇交通管制——名山收费站封站,即使是救灾车辆也需分时段放行。我整整在车里守了一宿,至昨天上午9点半,终于蹭到雅安,但是通往芦山的道路依然堵死,我准备步行30公里先到芦山县城再说,步行几公里后竟然搭上了车,由于余震不断,经常有巨石滚落,甚至能感觉到耳边有石头下落带来的风声,我一时弄不明白落石到底来自左边山体还是右边山体?! 到达芦山县后发现根本无法进入重灾区宝兴县。别说记者,就是专业的救援人员、医疗人员都滞留在芦山通往宝兴的路上,目前唯一的生命通道只有成都军区的救援直升机。停机坪借用的是芦山中学的足球场。我表明晨报记者身份后,他们允许我登上飞机,于昨天下午4时,我突破性地进入重灾区宝兴县城内——而据央视报道,在空军直升机进入宝兴县城之前,这里一直被媒体称为“地震孤岛”。目前进入灾区心脏的记者寥寥无几,而我有幸成为其中之一。 地震导致宝兴县城的柏油马路有宽20厘米的裂缝,能塞进一只男人的鞋,裂缝上下错位达15厘米,场面触目惊心。多栋邻靠山体的楼房被落石撞击。有一栋邻山的四层居民楼被两块巨石撞击:一块将四楼的两间房屋彻底撞毁,另一块竟然从四楼楼顶砸穿三楼与二楼的楼板直接落入一层房间内。 宝兴县城内的新中学已成为灾民安置点。所有的重伤员都是简单处理后,用直升机直接运出县城。宝兴县城内的加油站由于短路,已经处于缺油状态。幸运的是,安置点竟然有一台卫星电视,可以看《新闻联播》,大家都围着电视,情绪还算稳定。 地震导致宝兴县主要公路双和口路严重塌方,多辆机动车被砸。据现场救援的消防官兵说,车里有多人被埋,生死未卜。他们正在用挖掘机把车吊起来救人。黑暗中我能做的只有举起相机,记录下这一时刻,同时为车里的人祈祷。 晨报特派雅安记者 郝笑天 口述 时间:21日傍晚 地点:宝兴县灵关镇 “安置点闻到回锅肉的香味” 本报记者7个小时徒步30公里艰难挺进重灾区 地震发生3小时后,我抢到了首都机场正点飞往成都的最后一张机票。这趟13时准点起飞的航班堪称是救援队和记者的专机。本以为我能第一时间赶到重灾区宝兴县,却没想到到达芦山县城后已无路可走。昨天凌晨5时,我向重灾区宝兴县出发,中午12时到达芦山至宝兴中间的灵关镇,30公里的路足足走了7个小时。我在微博上写到:“人类文明以来所有的交通工具基本都用上了!” 30公里走了7个小时 双流机场的“神州租车”爆满,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警镲看了记者证爽快放行,而通往雅安的高速公路也畅通无阻。我以为我能第一时间赶到重灾区宝兴县,却没想到到达芦山县城后已无路可走。当晚10点我在芦山人民医院临时手术室,刚刚发完稿网络即堵塞崩溃——作为一个以发稿为天职的记者,那一刻我真是感到很幸运。 昨天凌晨5时,我向重灾区宝兴县出发,中午12时到达芦山至宝兴中间的灵关镇,30公里的路我足足走了7个小时。我在微博上写道:“人类文明以来所有的交通工具基本都用上了!摩托车、步行、大型运输车、拖拉机、suv、摩托车。一路好心人帮助!感谢他们,尽管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感谢父母给了我一张善良的面孔,让我有了与人沟通的捷径!” 路遇好心人免费搭车 天阴得像随时有雨要飘下来,路上余震不断,滚落的巨石成了横在210省道上的一座又一座的“山”,挖掘机要先打开一个口,然后行人们才能爬过去。一路上,只要是我走着,就会有志愿者不断地上前提醒我“走马路中间!一定要走马路中间!一定要快点走!”我真有些不习惯,几次都本能地靠右行走,靠右拦车,又被志愿者劝回到马路中间,因为两边的山体随时有巨石滚落。 与我同行的很多都是在外打工的宝兴县村民,他们跟家里人都失去了联系,急急忙忙往家赶。我拦的第一辆摩托车车主是位30多岁的小伙子,他在雅安市打工,自地震后就再也联系不上家人了,于是连夜骑着摩托车往家赶,我掏出车钱给他,他拒绝了。我拦的那位SUV车主是当地人,他是志愿者,负责为两座“大山”之间能通行的路段“摆渡”回家的村民。我挺感动,掏出钱给他,也被拒绝了。 汶川雅安地震他都赶上了 走到灵关镇后,再也无路可走了,灵关镇位于宝兴县与芦山县的正中间,是相对繁华的一座小城镇,考虑到前方道路已经中断,我决定先休整一下,然后就留在县城里等待时机。相机包已经把我的肩膀勒出血印,这时候我看见了王微中,他26岁,是雅安一所学校的地理老师。由于走得急,他只骑了一辆自行车,身上连个包都没带。他说,他要靠这辆自行车骑回家。我看了看地图,从雅安到宝兴有75公里。 我劝他先休息休息,毕竟前方路况不明,没想到他的眼圈却红了。他说他是宝兴县人,汶川地震时刚好在汶川。父母联系不上他,急得嘴上直起泡,他妈后来说“地震那一刻,当娘的心都给掏空了。”他以为噩梦过去了,没想到却赶上芦山地震,他的家乡又成了重灾区。“5年后,我终于体会到了父母当时的心情。手机都打没电了,目前只有这辆自行车了。” 安置点上空川味四溢 打了一个盹的工夫,王微中就不见了。不远处的灵关镇中学已成为灾民安置点,有帐篷上百个,有的是写着“救灾”的正规帐篷,也有用塑料布临时搭起来的家。正是晚饭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整个操场上都是川味四溢。我走访了几家帐篷发现,晚餐中回锅肉、毛血旺、米饭最多。浓浓的生活气息就这么肆意地飘在中学操场的上空,显示着顽强的生命力。毕竟,灾难无论多大,生活都要继续。 这其间余震不断,甚至是5级多的余震,我坐在学校门口的花坛上,像是坐在摇椅上,帐篷里的人们已经无所谓了,一副“它震它的,我吃我的”的洒脱。余震发生的时候,回锅肉的锅就这么晃来晃去的,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端着它晃。 虽然废墟到处都是,但是我却没有看见想象中的惨烈场景,比如装殓尸体的现场。问了问帐篷里的几户人家,答案都是全家安好。只有一家人提起来落泪。我小心翼翼地问“谁没了”。他们说是串门的,“我们全家人都没事,串门的朋友被砸死了。”于是呜呜地哭起来。
晨报特派雅安记者
蔡代征 口述
首席记者 崔红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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