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炊烟在哪里（中篇小说没耐心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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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她，酒吧里正放着王菲那首《又见炊烟》，而她的身份，是阿枫的女朋友。当时阿枫说，告诉你们哦，她的名字叫炊烟，就是火字旁的那个炊烟。阿枫的声音里透露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得意。大家都笑了，炊烟？好诗意的名字。那她姓什么呢？阿枫望了望她，有些迟疑着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女孩看看杯里的酒，也没开口。于是，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笑着的人都干咳着不知该怎样将脸上的笑容隐去。过了一会儿，女孩抬起头，望着所有人，淡淡的说，我没有姓。  
      再见到她，已经是三个月后，我们在人行道上擦肩而过时，认出了彼此。她说她刚从南海回来，没想到成都这么冷。说完，缩了缩脖子。我说，阿枫怎么没有接你？她偏着头望我，怎么，你一定要把我放在朋友的女朋友的位置上才能沟通吗？以你和阿枫的关系，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两个月了。我的脸有些微微发烫，干笑着像个傻瓜似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还没笑完，突然看见穿着黄大褂值勤的老太婆，拿着红色的旗子对我们猛挥：你们两个，红灯了，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炊烟请我去喝咖啡，她说，她在成都没有朋友。我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炊烟将凝视卡布其诺的眼睛移到了我身上，你那天穿着杉杉的衬衫，黑裤子，黑皮鞋，七匹狼的袜子，抽的烟，是中华。我嘴里的咖啡硬是在喉咙里呛着差点下不去。她淡淡地笑，想不通为什么那么留意你，是吗？因为，那天你是唯一一个听见我名字没能笑我的人。她的声音透露着非常性感的味道，我知道并非是在诱惑，可是，在这样一个混合着卡布其诺和淡淡香味的美丽女人身边，在这个漂浮着暧昧空气的咖啡屋，我很难不去想一些东西，比如，诱惑。
我想我必须转移一下话题，就说，你让我想起一个笑话：有个男孩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写了一封情书，朋友问他女孩反应怎么样？男孩说，反应可大了，还报了警！因为他写的信是用从报纸上剪下的字拼起来的，写的是：我注意你已经很久了！炊烟一下子笑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开心地笑。

       咖啡屋旁边是一家卖玩具的商店，我们出来时，炊烟在商店的大玻璃窗外站住，里面放着一个大大的白色的流氓兔，脖子上还绑着一条红围巾。觉不觉得很像你？我笑，我有这么可爱吗？虽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却买下了那只流氓兔。为什么要送给我？为了答谢你请我喝咖啡。她突然灿烂地笑起来。两只手还笨拙地搂着那只大大的兔子。我的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有点痛。

       就在我们喝完咖啡的第二天，炊烟又走了，目的地是香港。我才知道她原来是空中小姐。而且，她父母在她一岁时，出车祸死了。“炊烟”这个名字是她在孤儿院时自己坚持取的。

      每次当我告诉别人我叫炊烟，人家都以为我姓崔，我叫炊烟，火旁的那个炊烟。人家会奇怪地问，没听说这个姓啊？是啊，我没有姓的啊！但哪有人没有姓的？呵呵，我会有姓的，等以后我找到了一个我很爱的人，就嫁给他，然后跟他姓。炊烟讲这些的时候，脸上一直荡漾着柔柔的笑。看着她，我的鼻子竟然有点酸。

       静柔常常说：我这种男人是不应该活在现代的，因为我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大彻大悟的样子，这么多年了她从没见我有过情绪失控的时候。她是专修心理学的，却分析不出我的心理。因此她常常说，我是一个不正常的男人。

       可是我知道她很爱这个不正常的男人。我们算得上青梅竹马，感情是顺理成章。她是一个很独立的女人。从不会依赖任何人，哪怕是我。我们的朋友都觉得这样两个理性的人在一起是很不可思议的。可我觉得这样很好，歌里不都唱的：平平淡淡才是真吗？

       阿枫却说没有激情的爱情是可耻的！我说如果两个人一辈子都那么激情滂湃，一定活不到他们该活的年龄。阿枫说，激情过后就平平淡淡地生活啊。那我们的结果有什么不同吗？阿枫看着我狠狠地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那个让你激情澎湃的人，你就会觉得少活一些，也是件幸福的事！

       炊烟走后的第三个下午，我莫名其妙地走进了那间咖啡屋，而后就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阿枫说的那些话。
我想我的生活一定有了什么变化，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常常感受到自己在挣扎，可是当我醒来，又会忘了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挣扎。

      早上，静柔问我，你是要面包还是鸡蛋，我哦了一声说，我不加糖。静柔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炊烟离开的第十五天。
  

       晚上，静柔穿了件很性感的睡衣走进我的书房，房里立刻弥漫起一阵让人有些眩晕的香味，我突然想起了炊烟，想起了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我们谈谈好吗？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我看着她，没有说话。你知道吗？你是我长这么大唯一爱过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我想爱的男人，你怎么会让我如此爱你？静柔摸着我的脸，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静柔，怎么了？我有些不习惯她茫然的样子。我这样在你面前，你也没什么反应吗？我有这么差劲吗？她笑了，笑得很奇怪。你说，谁会相信，我们在一起住了半年，我居然还是个处女？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怎么会对她一点冲动都没有？静柔，是你自己说过希望结婚以后才……那如果我说现在想呢？我愣了一下，静柔，别闹了，很晚了。静柔深吸了口气，笑笑，是啊，我是闹着玩的，我先睡了。
     

       望着静柔美丽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的心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迷，正在想是不是该去看心理医生时，炊烟回来了。


       她抱着我给她买的流浪兔，穿着白色的毛衣，脖子上居然还绑了条鲜红的围巾。她站在门口，看着我笑。我的心里忽然有什么东西要喷出来一样，很激动，很痛，很舒服。我发现我要很困难才能压抑住想抱她的冲动。她歪着头，说，怎么？不想请我进去坐坐吗？我尽可能用最平静的口气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先通知我一下？很意外吧？呵呵，我刚回来，回到家就抱着它来看你了，她扬了扬手中的兔子：今天我们穿得一模一样，你说是我可爱，还是它可爱？


       冬，是谁啊？静柔走到门口，还穿着睡衣。炊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受惊似地往后退去，嘴里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想拉住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失足滚下了楼梯。炊烟！我大叫着冲了下去。炊烟晕了过去，额角不断流血。我觉得自己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撕扯着，要碎了。快叫救护车啊！我转头对着静柔大吼，自己抱起了炊烟就往楼下冲去。


       炊烟偷偷离开了医院，走时，拿走了放在她床头的流氓兔。我默默地从医院出来，正撞到怒气冲冲的阿枫，还没说话，他已经重重地给了我一拳，鼻血立刻奔涌而出。你这混蛋！怎么能这样伤害炊烟？！我有些无奈地看着阿枫，什么也没说。
  

        我们去了阿枫住的地方。两个男人又像以前念大学时，一人靠堵墙，面对面的坐在地上。阿枫低着头不停地抽烟，我猜，他是深爱着炊烟的。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确切地说，到现在为止，我自己都还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这么多年，除了静柔，我从没有想过其他的女人。现在我终于相信，一个人，一辈子，注定会遇到那个让你激情滂湃的人！


        你记不记得有段时间你经常出差，搭的都是同一家航空公司的飞机？有一次，飞机上有个小孩一直哭，因为她的父母在上飞机前突然吵了起来，一怒之下两个人都走了，却留下了她。空中小姐怎么也哄不住她，可是你却把她给哄住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同那孩子说些什么？你说，总有一天爸爸妈妈会离开你的，所以我们从小就要学会坚强，难道你长大了还这么哭吗？没有爸爸妈妈我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小女孩哭着问：没有了爸爸妈妈我怎么办？你说，不用怕，到时候会有一个像我这样英俊的叔叔爱你痛你，保护你的。是不是像爸爸以前爱妈妈那样？小女孩问，你点了点头，她居然就不再哭了！你还记得这件事吗？阿枫问。当然记得，我还记得那小家伙最后说了一句：叔叔，我能不能要你这样的，要一个爸爸那样的呢？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好像并没有说过啊！阿枫仰头吐了个大大的烟圈，是炊烟告诉我的，她就是那个哄小孩的空中小姐。


        为什么不早说？我很早就知道这件事，却没想到那个人是你。你们俩还真他妈有缘，为了这个我们才分手，可你为什么就不珍惜她呢？


        静柔说她想同我谈谈，从一个心理医生的角度，绝对不搀杂私人感情，她只想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或者应该说我真正想得到什么，如果真的是炊烟，她无话可说。我答应了，我们谈话的地方也选在了她工作的诊所。


        我原原本本地讲了与炊烟的交往和对她的想法，感到静柔是在耐着性子听。而后她用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爱上了她？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我只能告诉你这不是爱情，人常常会在潜意识里给自己虚构出许多东西，就像电影，有时你会希望那些感人的情节发生在袭击身上，可是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你会发现那并不是你想要的。炊烟就是这样一个感人的情节，美丽，忧伤，脆弱，却又无比坚强，对于任何男人，这总是一个诱惑。可事实不是你想的这样，如果你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忘了她。


        其实静柔并没有真正从心理医生的角度给我剖析问题，但是我依然相信了她，或者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和静柔依然过着以往一样的生活。最初的两个月我真的相信也许我可以忘了炊烟，就这样和静柔平静地生活下去。但到了第三个月，我发现我仍然在想炊烟，想她过得好不好，想她有没有哭，想她有没有扔了那个可爱的兔子。第四个月的时候，我常常会在晚上梦见炊烟。到了第五个月，我离开了和静柔一起住的房子。


        我始终没有找到炊烟，而静柔也在我离开后，去了新加坡，她说她再不会回来了。我一直以为，静柔坚强和理性适应与任何地方，包括爱情，她不会受到伤害，因为她会保护自己。到最后我才知道，她坚强和理性都是缘于我，因为她以为我会爱这样的女人。

        到现在，我只能希望静柔可以在那个美丽的过度，找到一份属于她的爱情。而我，会一直找我的炊烟，找到她，而后告诉她，炊烟，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你跟我姓！

zhoujie_yijie

男孩和女孩除了爱情,还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