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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harbourhu 于 2010-6-14 15:33 编辑
(序) 坦率地说,我是04年初通过一家上海留学中介来的巴塞罗那,无独有偶的是,这家中介曾在论坛上被翻来覆去炒作过一段时间,背了不少骂名,当时的我只是潜水读完相关的每一篇帖子。我相信,在这里,还是有一些读者曾经、正在抑或将来与这家中介有频繁的往来。正所谓《史记 货殖列传》中那句老掉牙的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是以贤人深谋于廊庙,论议朝廷,守信死节隐居岩穴之士没为商者安归乎?归于富厚也。”趋利而动是人之常性,贤人尚且如此,中介又怎能免俗。借鉴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历史学家、权谋大师马基雅维利在《君王论》里的说辞,为达目的,程序、手段是否正义并非首要问题,何况中介做事合法,那就没有必要做过多攻讦。
另外,为了能和大家有个较好的互动,我姑且不会将这个连载一次性地发完。毕竟我也乐见大家的反馈,这个反馈是赞扬也好,批评也罢,讥讽也好,谩骂也罢(当然,谩骂的估计很快会被论坛管理员给暂时或永久剥夺发言的权利,但我个人对谩骂无所谓),我都会尽量保持一颗平常心来对待。
我的家乡在浙中某县,毗邻永康,北接“金星与婺女争华”的婺城区,离义乌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唐朝诗人孟浩然在夜宿武阳川的时候,留下了“川暗夕阳尽,孤舟泊岸初。岭猿相叫啸,潭影拟空虚。 就枕灭明烛,叩舷闻夜渔。鸡鸣问何处,风物是秦余”的佳句。家乡至今出过寥寥几个名人,一个是遭全中国所有河南人痛恨的、被斥为“水旱蝗汤”四害之一的汤恩伯,去年,我还有幸在老家接触过当年未能来得及追随汤司令撤台的一批同乡侍卫,年已90,但是依旧矍铄健谈,从他们口里,我了解到了台儿庄血战、藤县战役、南口战役等不少有关汤司令的轶闻秘辛,但是基于政治根基发生的政治事件很难分出是非对错荣辱毁誉的,无非是成者为王败者寇的天理循环——汤司令率20团在台儿庄战役中英勇杀敌,惹火了日本人;49年初,为得蒋介石信任背叛亲共且意欲劝汤一同投诚的恩师兼岳父国民政府浙江省长陈仪,得罪了共产党;后来在京沪杭警备司令的任内又丢了南京城防,开罪了蒋介石,他几头讨不得好,赴台后不得重用,挂了“总统府战略资政”的虚衔,穷困潦倒得了胃溃疡无钱赴美医治,最后在委座的“恩典”下去了东京又惨死在日本医生的手术刀下(据传操刀的日本医生也是侵华日军,但因职位低,避开了东京审判和美国人的清查)。其一生,按现今史书评价纯属风吹墙头草——四六不靠。他的轶闻秘辛相信不会有多大出入,但能够被历史记上一笔的事件内情未必是汤的近侍有权限或能力悉数知晓的,无非是管窥蠡测供人做谈资或留待专家学者在政治大气候成熟时做形而上的解构罢了;另外一位就是国内车迷耳熟能详的的至今国内最出色的已故拉力赛车选手——徐浪,我有不少朋友都十分了解他发迹前在老家的那些足够心惊肉跳的飙车往事,有位当地系统中公认“胆大包天”的刑警朋友和我叙述起多年前跟随徐浪在不过两卡车宽的盘山公路上一路狂奔的场景时,夹着中华烟的右手还在不由自主地发颤,给我印象颇为深刻。闲话暂且不提。
我相信,我曾经的同学、朋友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会惊叫:这不是那个XXX么?不用惊奇,为了避免给他们带来一些麻烦,我通通用XXX或是甲乙丙丁来替代。好了,这个故事马上就要开场了。
(一)
孩提时,人特单纯也够憨,每次收到报社或电台寄来的稿费,我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立刻把钱存到家附近的工行储蓄所,如果能不落空遇到那位漂亮阿姨的话,还能白拿一颗大白兔奶糖吃。现在回忆起来,当时她实际上已经不年轻了,也谈不上漂亮,也许我那年纪还兴嘴巴决定脑袋,大白兔奶糖多少左右了我的主观印象吧!可不管怎么说,小时候,我对银行的感觉特别好,他们待人永远都是笑盈盈的,做事干脆利落,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就像那只咧嘴大笑的大白兔一样亲和可爱。
之后的很多年,我也绝少与银行的“大白兔”们直接发生接触。关于他们的故事我也多从周围人口述或媒体曝光中得来,直纳闷:如今的大白兔不再是当年的大白兔,而是大灰狼了,为此我还有些将信将疑。
03年5月,我开始筹划留学的手续。为了图省事,我把留学的有关事宜交给了位于上海XX路XX中心的一家中介去处理。
中介楼下有中国银行的分理处。按照中介的要求,我把所有款项都托付给这家分理处办理,大白兔西装革履,看起来整洁清爽,她面无表情地帮我制作外汇承兑支票,末了,用上海话冒了句:“半个小时后向大堂经理要支票。” 大白兔压根就没考虑她客户的籍贯出处,幸亏我也来自吴语方言区,上海话于我没甚理解障碍,若是换作初来乍到的北方人、福建人怎么办?万一人家“拎不清”再追问她,她还会按捺住心底对外地人的不屑吗?常听上海人自诩眼界开阔不排外,其实,别人不说我也明白,不排外的待遇只针对外国人,对这个“外”很多上海人不但不排,而且还盲目阿谀逢迎得近乎病态。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承兑支票已经开好,出国的留学签证结果还没有下来,我打算窝在家里复习宋词元曲, 03年的夏天,金华罕有的热,7月份有几天甚至窜上了45摄氏度的高温。那段日子,即便在家,鬼使神差地,我也整日把那张支票揣在裤袋里,生怕支票被我这个记忆力奇臭的男人给忘在哪个旮旯里就再也找不回来,身上恐怕是比较安全的。
那天,或许是奇热的天气把母亲给热“高”了,也 “自来疯”,从来洗衣前都要摸遍口袋且手洗的她,搞个突然袭击,把我出门前换下的裤子不由分说地扔进了洗衣机……
晚上回到家,我正走近房间挂钩,准备换下出门的那套行头时,猛地发现蓝色的休闲裤没有了踪影,心头瞬时一紧,连忙从三楼跑下追问正在花园里浇水的母亲裤子的去向。母亲的回答无疑是颗威力无比的破甲弹,把我残留的仅剩的一点希望炸得个片甲不留,我足足在花园里怔了半支烟的工夫,直到循环往复的喷头水花淋湿了我的腿。
母亲察觉出异样,关切地问我怎么回事。
我哪里忍心告诉她真相,被她臭骂一通是小事,可是接下来怎么补回这张支票才是大大的问题。
我发狂般地奔向阁楼,洗衣机的滚筒依然在忠实地旋转着,旋转时发出的隆隆声,这时候在我看来,是一点一点地抹去我心里的侥幸,直至完全遁于五脏六腑。拉出洗好的裤子一翻,裤袋里除了几个模糊的数字,就是一团纸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此事致电中介,不知道这帮常在我们面前自吹经验如何如何丰富的大嘴有什么高招。电话里,她除了表示同情,就没有一丁点建设性的建议了,我和愤怒坐在一起,旁边还挨着无奈。
我发狠地通过上海114查号台找到了那家中行分理处的电话,整整两个小时一直处于占线状态。再通过因特网查到了该分理处的客服电话,又总被转入永远无人接听的其它号码。我想办法拨通了那个中行上海分行的客服电话:“我手头里有件棘手的事。”我尽量掐住愤怒的脖颈,不让它透过我的声音溢出来。
“好的,请讲。”客服小姐甜美的声线就像当年储蓄所阿姨给的大白兔奶糖,立刻消弭了我刚才的忿忿。
“我前个星期在贵行XX分理处办了一张外汇承兑支票,金额是XXXX。但是我昨天不小心把它和衣服一起洗了,现在只剩一团纸浆。关键的数据资料和金额都没有办法识别了。”想象着对方是颗甜甜的大白兔,我像个受了不白之冤的小孩,一古脑儿把麻烦用最简练的语句和颜悦色地表述出来。真期盼大白兔立时能口吐珠矶,为我指出一条生路。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有遇到过。” 大白兔甜甜地应对。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你给分理处打过电话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你最好问问他们。”
“我没有办法找到他们。你有他们分理处的联系电话吗?”
一串数字像爆米花一样的迸将出来。我一核对,不就是我刚才拨的号码么?
等我反应过来,大白兔已经在电话里公文式地跟我致告别辞了。
我赶紧发话,可惜对方的手指明显比我的脑子反应快地多得多。
短促的“嘟嘟”声明明是在向我示威。
(一天后……)
我重复上述的动作,可惜得到的是一样的结果。
母亲连着几天追问我那天是怎么回事,我不忍心告诉她。我收拾行李,准备亲自去上海一趟。
临行前,我稍稍向母亲透露了一点。知子莫若母,跟父亲相比,母亲永远是敏感的,她相当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话语中隐讳的意义。她愣了好一会儿,感觉到事情的严重,她说等等,咱们俩一起去。你一人去我不放心。说着就要解下围裙,去楼上拿行李。
我推说不用,便飞也似地跑出了家,往车站奔去。 狂奔一路过了熟溪桥(1),我突然听到耳边一声大喝:“你去哪?给我站住!” 回头定睛一看,怎么是他?! (未完待续)
注:熟溪桥是国内屈指可数的悬臂梁式古木廊桥,建于南宋开禧3年(即公元1207年)此后多次被毁,清乾隆年间重建。1942年,日军占领浙中地区后, 将熟溪桥桥屋拆毁改建成铁路桥,作为将掠夺的萤石资源运往日本作战略储备的运输通道, 其损失不可估量。1986年政府翻修该桥,以清朝乾隆年间原样重现。2000年6月下旬,老家连降罕见暴雨,百年不遇的山洪暴发,熟溪桥全面坍塌;次年,政府主持重建, 经过重修后的熟溪桥, 其桥屋内有当今不少书画名家的作品,目前已成为颇有些知名度的旅游景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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