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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集团:专为中国政府下的蛋?【转载,懂金融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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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15 03:34: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黑石集团:专为中国政府下的蛋?
  
  曹建海 
  
  2007年,注定是全球资本市场的多事之秋。9月29日宣告成立的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尚在上半年的筹备过程时,就已迅速出手投资入股美国黑石集团。透过这个案例,值得关注由中国投资有限公司等领军的国际化方阵,在紧锣密鼓走出去做大做强的过程中,将把国民财产运作到何方。
  
  中外资本连环结
  
  2007年开始,美国房地产市场结束了2002年以来全球流动性过剩推动下的不断上涨局面,由此引发的次级按揭危机引发了严重程度堪比亚洲金融危机、且持续时间更长的全球性金融风暴。次级债危机也加大了依靠信用支持、为资产市场提供包装题材和资金动力的债券市场危机,导致3月13日至今不下于6次的美国和全球股市暴跌。
  目前,次级按揭危机还远没有消失,甚至有深化和进一步扩散的趋势。不仅美国,全球各地的股票投资者整日提心吊胆,担心再次收到来自美国次按的坏消息引发美股大跌,连累欧洲、亚洲、南美等地股指急挫。、远在美国大西洋对岸、经济繁荣发展的英国,9月16日竟然出现了难得一见的银行挤兑风潮。据报道,英国第五大按揭银行诺森罗克连日发生挤兑,存户一天内已经提取了10亿英镑。8月9日以来,欧洲央行已经连续向银行系统注资累计2000亿欧元,目的在于规避可能出现的流动性危机。
  美国次按危机向股市等主要金融市场的持续传导证明,各种金融衍生产品、工具的不断开发和推广,并不能从根本上化解风险。
  相反,拉长的衍生工具链条客观上提高了投资者的信用风险偏好。而它所具有的风险呈杠杆倍数,在对冲基金的持续投机推动下,正不断地加重金融市场风险收益的不对称性结构,在一定程度上会把局部风险裂变成全局性风险,把个别市场风险演化成系统性风险。
  金融衍生品、工具带给人们的一个最大的幻觉是:财富可以通过投机持续获得,劳动已经不再重要,实体经济同样不再重要!
  本轮全球经济增长的行情,更多地得益于全球资产价格的自我循环上涨,靠的是资金效应所带来的资产增值空间。其中,包括次级债在内的债券市场,是保证全球资产价格循环上涨的主要资金融通渠道。
  此次次级按揭危机冲击最大的,是依靠信用支持的、为资产市场提供资金动力的债券市场危机。据CNBC Charlie Gasparino的数据,今年超过1000只对冲基金中,仍然赚钱者只有40只。
  需要注意的是,正是这些呼风唤雨的公司通过债券融资发动一波连一波的并购活动,才为不断上涨的美国股市提供了充满想象力的实体题材。现在,这个发动引擎出了毛病,人们对它原先宣传的无所不能的功能,已经产生了普遍性怀疑。在依靠信用支持的市场,还有什么比信用受到怀疑更大的打击呢?
  次按危机的爆发,改变了以低息债券融资并购、创造股市题材而获取超额资本收益的全球资本市场。国际投资巨头资产并购的焦点,或许将进一步由欧美市场转向拥有经济高速增长背景的中国——这是自以为独善其身、但政府官员普遍崇洋并拥有一言九鼎权力的投资港湾。
  而美国金融机构和跨国公司对中国的投资,主要通过以下三个渠道进入:一是在投机性更强、特别是没有受到次按危机冲击的中国市场寻找资本出路,主要是围绕中国的大宗商品、房地产和股票价格制造大规模冲击;二是利用中国政府对金融服务业开放的契机,进入中国银行、证券、保险等金融服务领域;三是利用中国国有企业国际化、“做大做强”、“走出去”的历史机遇,全面介入中国国有企业的并购,利用中国体制下独特的盈利条件,获得持久的超额资本收益。
  私人股权投资基金(PE)开始为中国公众所熟知,始于陷入“徐工事件”漩涡的凯雷集团。不过,由于凯雷收购徐工的方案没有得到商务部的批准,国人对私人股权投资基金所拥有能量的认识,还基本上处于原始水平。不过,随着美国黑石集团在中国的迅速横空出世,让国人充分领略了私人股权投资基金步步为营、蚕食中国国有资产的巨大威力。
  5月20日,正在筹建中的中投公司借道汇金子公司建银,并由建银垫款30亿,进行了第一笔外汇投资,购买美国私人股权投资公司黑石集团不到10%的股权。
  这是中国政府首次投资于一家外国的私人资本运营公司。此举正值凯雷等私人资本运营公司在中国的投资业务发展频频遇阻之时。中国政府曾表示将寻求比低收益政府债券风险更大的投资项目。
  6月22日,黑石集团在纽交所挂牌交易,收盘报35.06美元,比发行价31美元上涨13%。中国投资有限公司第一天就获得5.5亿美元的账面获利。不过好景不长,黑石上市仅3个交易日,便跌破发行价31美元。截止到2007年9月12日,黑石股价为23.26美元,较之发行价已跌去25%,中投公司的账面损失,如果按市场发行价计算,已高达6.345亿美元。
  6月29日,全国人大常委会经表决,批准发行1。55亿元特别国债,购买约2000亿美元外汇,作为组建外汇投资公司即中投公司的资本金来源。2007年8月29日,财政部宣布第一期6000亿元特别国债于当日面向境内商业银行正式发行,国债期限为10年,票面利率为4.3%。随后中国人民银行发表声明称,已于当日从境内商业银行买入了这笔特别国债。这意味着用于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注册资本的1.55万亿元人民币特别国债,正式步入实施阶段。
  8月中下旬,美国黑石集团董事长兼CEO施瓦茨曼一行访问中国。8月14日下午,国务院国资委副主任李伟在北京会见施瓦茨曼,李伟就黑石集团与中央企业的战略合作谈了意见。安徽省常务副省长孙志刚向史蒂夫?施瓦茨曼详细介绍了马钢、海螺、奇瑞等一批安徽省的骨干企业。
  9月10日,中国蓝星集团的母公司——中国化工集团公司与黑石集团在一份联合声明中宣布了双方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消息。声明表示,黑石集团将注资6亿美元认购蓝星集团20%的股份,蓝星集团将变更为外商投资的股份有限公司。黑石集团大中华区董事长梁锦松和黑石集团亚太私募股权基金负责人张昆,加入蓝星集团的董事会。
  9月29日,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宣告挂牌成立。
  
  黑石IPO:专为中国政府下的蛋?
  
  在中国,政府与企业之间、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商业关系,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掌控政府与企业资源的、具有私人性质的人事关系。私人关系的私密性在一定程度上强有力的决定了外资企业在中国市场的竞争力;而拥有与中国政府密切私人关系的,则称得上是极为稀缺的核心商业资源。
  现在不仅国内企业、政府之间的往来很多仍然要靠关系,外资机构也很快掌握了这个利器。最近爆发的西门子公司“贿赂门”事件,见证了外资建立和维护与政府相关的核心商业资源的秘诀。而黑石的举动,也表现出,表明他们在大举收购中国企业的方式上,主要走的是人事路线或者说行政主导路线。
  今年1月份,黑石集团聘请了前香港财政司司长梁锦松主管该公司的中国业务。据称,中国投资首笔投资之所以选择入股黑石集团,推动者就是梁锦松。
  梁锦松是曾在花旗集团及摩根大通任职的资深银行家,还曾担任香港财政司司长这一香港第三把手的要职,积累了与大陆政府相当的人事关系。不过,据香港报道,2003年梁锦松徇私为小孩购车,招致公众谴责被迫辞去财政司司长一职,此后一直赋闲。
  今年1月,梁锦松加盟黑石集团,任中国区主席、高级执行董事。这也正是此前“中国业务为零”的黑石集团,在中国实现重大突破的开始。从黑石给国家开发银行担当顾问并购英国巴克莱银行业务,到中国投资入股黑石集团,梁锦松发挥了一个“领路人”的关键作用。
  “梁锦松是我们在香港的合伙人,他与北京很多高层领导都有很好的关系。在中国国家高层领导访问美国时,在一些重要场合中,我本人也是在梁锦松安排下有机会与中国领导人会面,介绍我们集团的特点和对中国的外储投资提出一些我个人的看法。” 黑石集团董事长兼CEO史蒂夫?施瓦茨曼忍不住对媒体夸赞梁的忠诚和实用。
  但史蒂夫?施瓦茨曼对梁的夸赞,也泄露了黑石对中国的潜在危害——因为在国有企业投资并购领域,如果只有外资是“赢家”,绝对代表不了中国之赢。
  根据有关媒体报道,今年4月,梁锦松拜访了负责国家外汇储备管理机构筹备工作的大陆官员,询问后者是否有兴趣投资黑石集团旗下的任何资产。过了不到20天,梁锦松便拿回了一张30亿美元的大单。然后,从5月1日首次提出入股黑石计划,到5月20日交易安排公布,中国入股黑石的速度令世界惊叹。
  中国投资公司筹备组如此闪电出手,应该是认为梁锦松给中国介绍了一个源源不断的“生钱机器”。但是正如华尔街业内人士指出的那样,黑石之所以急急忙忙得赶着IPO,正表明他们看到了资本市场灾难降临前的不祥之兆。
  近年来,黑石这样的并购基金之所以能够大获成功,是建立富裕资金和在低利率时代的基础之上——低利率使得PE以低成本获得大量借贷资金,通过杠杆收购完成一系列大型并购,再将被收购企业股权转让并获得高额回报,完成在债券市场和股票市场之间的套利过程,廉价债券可谓PE的火箭燃料。
  但当这样的游戏向中国官员传达了它的妙处后,已经接近尾声了。今年,高风险杠杆收购领域的融资成本已经迫近6年来的高点,它必定会冲击到PE的融资能力。在这样的背景下,向公众发行股票来融资变得相对更有吸引力,因为这是无需偿还的“永久性贷款”,也是低利率时代结束的标志性事件。
  然而,黑石集团股票价格节节走低的事实,说明在对黑石的评价上,华尔街投资银行家持有与中国政府完全不同甚至是相反的态度。
  华尔街投行和投资者普遍看低黑石股票,主要源于以下投资风险:
  第一,投资者购买的不是黑石管理的基金,而是基金管理公司,而股市投资者中的大部分人是冲着黑石旗下基金的高回报情况而购买黑石股票的;
  第二,为黑石集团过高的估值支付高溢价。黑石IPO估值已高达其2008年预期收益的20倍,远高于高盛及雷曼兄弟等类似金融公司。黑石去年收入23亿美元,IPO之后,黑石公司的市值达400亿美元左右,而雷曼兄弟公司过去1年收入40亿美元,其公司股本也才370亿美元。
  第三,购买黑石股票,实际上是在赌黑石正在或将来投资的项目的利润率能够维持过去数年的水平。然而研究分析普遍认为,在一个全球性并购高峰期,激烈竞争引起被收购公司价格飞涨,未来几年PE的投资赢利水平不大可能还像现在这么高;且美国国会“第一法案”一旦通过,对黑石等PE公司的盈利能力将构成致命打击。
  第四,投资者对黑石公司内部运作毫无发言权。因为黑石公司是业主有限责任合伙企业,它的股市投资者是信托单位持有人而非股东,不拥有进入公司董事会和要求公司聘请独立董事的权利,甚至公司董事如果决定出售黑石也无需获得信托单位持有人的同意;另外,投资者对黑石合伙人的薪酬毫无发言权,因为有限责任合伙企业没有义务设立薪酬委员会来核准薪酬制度。
  种种迹象表明,黑石IPO是华尔街资本集团贪婪本性的集中体现。然而更坏的消息在于,黑石上市这一事件本身发生的背景,连同美国次级债危机,标志着美国资本市场将迎来一个衰落周期。
  对于中国投资有限公司而言,也许尴尬的不是上述风险是建立在30亿美元巨额投资基础上的,而是黑石高溢价的首次公开售股40亿美元当中,中国政府投资独占其中的30亿美元——中国概念和国家外汇储备概念抬高了黑石IPO估值,但这恰恰成为中国投资有限公司支付高额投资成本的原因。
  虽然黑石承诺给予中国投资公司4.5%的折扣,但前提是30亿美元提前到账且任由黑石集团高估IPO价格。对比外国公司在IPO前以极低的价格购入我国银行等金融机构高达25%的股权,而后IPO时无不大发横财的情景,确实有天壤之别。
  然而,有失意者就必然会有得意者。据报道,在黑石集团上市后,其创始人史蒂芬?施瓦茨曼将从公司获得4.492亿美元现金,并将持有公司24%的股份;另一位创始人彼得?皮特森明年即将退休,他兑现了大部分的股权,拿走了18.8亿美元的现金,从而将持股比例降到了4%;而梁锦松先生更属于此次上市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这种重大的融资和投资事件,在中国之所以频频发生,是有其必然性的。首先,在于中国过于巨大的外汇储备导致国内严重流动性过剩,资金有“走出去”的被动要求,投资黑石看起来符合经济大势;其次,金融投资的技术性门槛,让官员绩效的考评有机会成为空白;再次,能与外资特别是华尔街金融巨头打交道,似乎成为了判断是否具有开放意识和国际化能力的重要标志;其四,由于人事纽带主导下的商业关系,为参与交易者从中谋利提供了可能。
  然而,既然成了“人质”,这个时候,黑石对中国企业并购的大门,就洞开了。同时,经黑石顾问、中国国家开发银行从而并购股份的英国巴克莱银行,据报道正由于次按投资失败,遭遇流动性危机,英国媒体说它也许要面临清盘的危险。
  
  国有资产运作何方?
  
  以国有企业为标的的中国并购市场的真正兴起,始于7年前为处理对口银行的1.4万亿元人民币不良资产,成立四大资产管理公司(AMC,东方、长城、华融、信达)。截至2006年6月末,四大AMC累计已处置1999年接受的不良资产11692亿元,占接收总额14000亿元的83.5%,现金回收约1870亿元,回收率仅为16%。
  2005年,银建国际和花旗集团合作以5.466亿元人民币的价格,买下了华融公司账面值为364.4亿元人民币的不良资产包,曾被国际投资界传为美谈;美国的摩根斯坦利公司由于内讧,暴料在中国高达900%的投资利润率,而其中一个很重要的业务,就是闻名于世的打包收购中国不良信贷资产的“华融模式”。
  可以想象,摩根斯坦利等投资机构在中国超高的资本回报率,不知引来了国际PE界多少巨头贪婪和垂涎的目光。
  近年来,投资银行和国际私募基金(PE)已逐渐成为并购我国企的主角,其并购活动比起生产制造行业的跨国公司的兼并,更具赤裸裸的投机色彩。国际私募基金及投资银行在廉价并购我骨干国企后又转手境外高价IPO获取暴利的案例比比皆是。我国著名的电池制造业龙头南孚被摩根斯坦利廉价并购后,因境外IPO未成,被摩根斯坦利高价卖给了南孚的竞争对手——美国吉列公司。这些行为,实际上都要拜我们的政府招商引资政策之赐。
  不仅如此,受人民币升值和国内证券、房地产投资风潮的吸引,大量的私募股权基金、房地产投资基金、对冲组合基金等大举进入我国证券、房地产领域进行投机炒作,甚至伙同其他国际资本对我国进行金融冲击。
  对于如此PK中国国家利益的PE,国内的态度却是仰慕并积极将其引入中国市场。黑石模式是一种典型的“出口转内销”模式,并且完全抵消了所谓缓解国内流动性过剩的对外投资政策功能。
  考虑到对冲基金根本不能创造实体经济价值,中国投资黑石然后黑石再投资中国,不论主观动机如何,它的客观效果,实际上就是协助黑石集团掠夺中国财富,最后体现为黑石集团账面盈利或股价攀升。而在中国投资公司的账面上,表现的则是外汇储备的增值。但是国民资产的平衡表,不只中国投资公司的一张。
  而中国投资有限公司与国务院国资委也达成一份合作协议,声称为国有企业“走出去”提供资金支持。根据国资委的信息,国资委将向中国投资有限公司推荐优秀的中央企业,由后者帮助中央企业加大海外投资力度,尽快使中央企业成长为更有影响力的跨国公司。据称已有16家央企纳入中投公司视野。
  可以想象,中投公司将拷贝汇金公司入股国有银行的模式入股大型央企,并且帮助央企在全球范围投资。但是,黑石集团在其中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是否将承担中国投资公司的全球代理人和战略合作伙伴角色呢?目前已经透露出的事实是,黑石取代中国投资公司与国资委洽谈国企并购业务,并由国资委和地方领导人安排东部各省的访问行程,以及很快宣布的黑石收购蓝星集团20%股权的举动。
  而国有中央企业的国际化之路,已经越来越表现为外资持有更高的比例,以及投资项目远离国人的视野。在房地产和廉价工业品、重化工等行业投资的带动下,经济过热已成定局,看起来这对一些企业的经营较为有利。但轻装上阵的国有企业,虽然普遍摆脱了过去经济效益低下的状况,但仍然摆脱不了并购的命运。在中国此轮并购大戏中,除了资本市场的中央部队分肥之外,外资将扮演关键角色。从水泥行业到化工行业,外资PE之手已经尽揽无疑。
  然而,如果产权多元化如此重要,为何国外投资者成为惟一的选择?实际上,由于所有权主体缺位,控制国有资产的部门、地方政府、经理人员愿意通过企业并购交易为部门、机构谋取任期内的流量收入,以及从事产权交易可能带来的巨大经济利益。
  需要继续观察的是,在类似金融寡头的集团和类似产业寡头的集团控制中国经济命脉的时候,国民财产,将以何种理由何种方式,运作到何处?
  (《环球视野》摘自2007年11月上《南风窗》)
  
   
  华尔街的中国肖像
  
  华尔街永远穿着灰斗篷,目的就是不能让人知道斗篷下藏的是手枪还是玫瑰
  
  记者 宁南
  
  掮客之王
  
  像任何一位老派的华尔街大亨一样,微微驼背的史蒂夫·施瓦茨曼缓步走上演讲台,与热情洋溢介绍他的钱颖一擦身而过的瞬间,突然用那只经常与小布什搂肩搭背的肥厚大手,从后面轻轻勾了勾清华经管学院院长兼耶鲁校友的手指。
  
  新加冕的“华尔街之王”的这个举动,不经意间把自己与清华大学这所目前中国政界最强势“孵化器”的精英群体拉得格外亲昵。当他俏皮地向台下的MBA们开自己语言能力的玩笑,当他看到自己对壮阔雄伟的世界并购市场前景和黑石野心的布道让青年才俊们如痴如醉,显然很得意于自己又与中国的未来做了一笔“big deal”。
  
  事实上,10月底他的中国行程中还有一件正在紧锣密鼓操作的生意——与中国蓝星集团公司联手 27亿美元收购澳大利亚农用化学品生产商Nufarm。今年8月黑石集团突然出手6亿美元收购蓝星20%的股份。如果联想到蓝星母公司是中国最大的化学品进出口商中化集团,以及中化集团背后的“婆婆”国资委,那么现在答案已经出来了——帮助中化集团实现全球范围内的版图扩张,同时准备首次全球私人股权公司与中国内地央企的联合大宗海外收购,实现国资委的“借船出海”。
  
  “黑石在中国市场并非捷足先登,但对投资的理解和对中国机会的把握,凯雷、KKR、TPG或者龙星等PE难望其项背。”中国银行(6.61,-0.23,-3.36%,进入该吧)一位高级战略分析人士接受《商务周刊》采访时,对这个似乎横空出世的“资本掮客”流露出颇带醋味的敬意。
  
  的确,仅仅半年时间不到,黑石就在中国完成了两项顶级交易:其一是今年5月中国政府购入黑石价值30亿美元的股份;其二是中国国家开发银行今夏向英国巴克莱集团投资135亿美元,黑石在此交易中充当了顾问角色。
  
  这位曾在华尔街有过10年从业经验、并与黑石集团打过交道的中行“海归”,将黑石行动的剽悍,归因于施瓦茨曼对中国资本弱点的充分理解,和对“政商精英圈子”的无比信仰。他说:“当外汇储备以每天14.6亿美元的速度涌向外汇管理局时,急切地 ‘走出去’就成了中国资本难以遏制的冲动。至于‘圈子’,与同窗小布什结下的近40年友谊已经很清楚注解了施瓦茨曼的根基。”
  
  “什么叫生意?生意就是金钱游戏: 什么叫大生意?大生意就是和大人物玩的金钱游戏。”他意犹未尽地告诉《商务周刊》,一辈子只爱“big deal”的施瓦茨曼,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政商圈子延伸到了大中华,“当凯雷苦苦等待商务部签发并购徐工的判决书时,施瓦茨曼能在短短20天内拿到还处于筹备中的中投公司30亿美元的投资大单,已经说明黑石在中国要做的就是大生意。”
  
  但信息不对称之下,大生意很容易变成“单赢”。一位知情人士向《商务周刊》透露,在与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协商入股黑石的过程中,作为施瓦茨曼的大中华圈代理人,前香港财政司司长梁锦松,清华经管学院毕业的跳水女皇伏明霞的丈夫,并没有向与之商谈的中投公司高层提示黑石上市面临的政策风险,特别是面对美国众议院的调查和审计,以及可能的税率调整。中投公司在其第一笔海外交易中已经账面损失了4亿美元。
  
  令人失望的还包括,黑石集团刚刚上市,施瓦茨曼就食言自肥,与曾任美国商务部部长的合伙人彼得·彼得森卖掉了持有的相当部分股票,获得5亿多美元的收益。随着他们出售股票,黑石集团的股值下跌至25美元。
  
  “中投公司为这笔在他们看来属于合法,实为黑石集团高层操控的交易买了单,现在浮亏达到22%。”他说,“现在圈子里的人都开玩笑说,香港人并不一定都有一颗‘中国心’。”
  
  无独有偶,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一直声称“比黑石更好的私募股权基金难找”的一位中投公司高层,终于在9月份也承认,“黑石交易不像我们想象得那么好。”
  
  “牛头犬”与“大马哈鱼”
  
  不管这笔交易合不合算,是黑石撬开了中国资本“水库”的闸门。而“水库”中自亚洲金融危机后10年繁育下来“膘肥马壮”的国有金融机构,开始频繁出席海外资本巨头们举办的金融并购盛宴。
  
  据英国《金融时报》10月30日披露,中国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正在积极入股美国私人股本集团,并与凯雷、TPG和KKR等公司就入股事宜进行了初步谈判。此前,市值超过花旗的中国工商银行已达成协议,将以54.6亿美元收购南非标准银行的20%股权,成为其第一大股东;中信证券宣布入股陷入困境的美国第五大投资银行贝尔斯登;英国巴克莱资本与国开行在大宗商品领域结盟,向中国企业提供能源、贱金属和排放领域的风险管理……
  
  “中国金融机构进行海外组合投资,是因为它们需要获取更高回报,分散国内市场的风险,同时减轻巨额资本流入给金融系统造成的压力。”瑞银(UBS)首席亚洲经济学家乔纳森·安德森告诉《商务周刊》,中国国有银行并非真的是政府推向门外进行海外投资的,“主要推动力量还是来自企业自身”。
  
  对渴求中国生意的全球投资银行而言,它们过去追逐的海外股市上市目标现在正在成为宝贵的并购客户。“交易中间商纷纷向中国公司大献殷勤,这并不奇怪。它们拥有大量现金,是市场中的有钱人。”JP摩根中国证券市场部董事总经理兼董事长李晶认为,这是“‘郎有情、妹有意’的买卖”。
  
  然而,中国金融机构面临的一个共同挑战是令人吃惊地缺乏全球经验。比如,社保基金与美国私人股权公司的谈判出乎一些市场观察人士的意料。银河证券高级分析师田书华向《商务周刊》表示:“在欧美次贷风暴下,没有预料到全国社保基金会进行规模巨大的低流动性投资。”
  
  在他看来,大量的中国资本仍然属于“笨钱”,像洄游的大马哈鱼一样,只顾拼命往外挤。因此,对看中中国生意的资本掮客们而言,“中国大鱼”们的“走出去”战略,充满了商机。
  
  或许正因如此,一贯以直言不讳著称的美国宾厄姆顿大学社会学教授詹姆斯·彼得拉斯近日宣称,自己“对高盛公司前CEO保尔森为何能变身为美国经济战略中的决策人物这一点丝毫不用奇怪”。原因很简单,在彼得拉斯的权力精英研究中,保尔森的整个职业生涯都与华尔街有关,一直力促中国加快金融市场更大开放。无论是在他执掌高盛期间,还是在其作为美国经济政策主管的今天,在中国金融市场的渗透和扩张已经成为华盛顿经济政策和华尔街大亨们一项长期的战略目标。
  
  今年61岁的保尔森在伊利诺伊州巴灵顿一个农场长大。1 米 86 的他,24岁就担任国防部长幕僚助理,尼克松总统在任期间,出任总统幕僚助理和白宫内务委员会成员。“保尔森是一只牛头犬,很像年轻时的切尼。”保尔森的好友说起他的早期华盛顿岁月不无赞叹,“他是推销员中的推销员。”
  
  1974年加入高盛,1999年出任高盛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在天才推销家保尔森的领导下,高盛成为华尔街最赚钱的投行,员工数目虽然仅及业界老大美林证券和第3位的摩根士丹利的一半,但赢利从未跌出前三。此外,从2000年起,高盛就一直保持着全球并购业务第一的地位。在美国《纽约时报》2004年公布的“华尔街权力排行榜”,保尔森高居榜首。
  
  2006年,小布什总统为了延揽保尔森入阁,给予了保尔森比前两任财长斯诺及奥尼尔更大的国内和国际经济政策的决策权,实质权力和国防部长及国务卿平起平坐。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很简单,这是一位对中国情况非常熟悉的“中国通”。
  
  让华盛顿和华尔街精英们着迷的是,面对中国,保尔森并非只是一位单纯的财政部长或高盛前掌门。他是清华大学经管学院顾问委员会的创始人之一,2000年,他受时任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朱基的邀请,出任清华大学经管学院首任顾问委员会主席。他还支持好朋友约翰·桑顿辞掉高盛首席运营官,到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执掌教鞭。从1990年代初起,保尔森每年数次往返中国,共计不下70次。
  
  最令人刮目相看的是,2006年9月19日,履新美国财长的保尔森公开宣称,将把自己首次财长身份的中国之行第一站,安排到杭州拜访“老朋友”习近平。一年多之后的今天,人们不得不叹服,这是世界金融界最精明的天赋和眼光。
  
  “发酵”的三部曲
  
  十七大召开之际,《华尔街日报》最关心的人除了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外,恐怕就是央行行长周小川。在一篇署名《周小川或将离任,未来平添变数》的分析文章中,《华尔街日报》高度评价了这位清华大学博士的功绩:“5年前担任中国央行行长以来,周小川不断推进对银行业的整顿,对希望更多参与中国市场的外资金融机构放宽了限制。”
  
  文中列举到,“在美国政治家向中国施压、要求人民币实现可自由兑换时,他主持了10年来中国银行系统最大的一次升值行动”,“允许外资银行在中国设立分行,批准中国四大国有银行中的三家到海外上市,因积极推动银行系统的发展而赢得了尊敬……”
  
  无独有偶,英国《金融时报》十七大前也对中国的央行行长不吝赞誉,强调他是“一位异常敢做敢为的央行行长”,“在这个领域(金融)极富经验,而且在全球投资界赢得了尊重”,最后甚至指出,如果周的位置被盛传的证监会主席尚福林取代,“会让很多外国政府感到失望,因为尚缺乏国际经验”。
  
  现年59岁的周小川早在1990年代初,就已经受到美国精英组织“三边委员会”的关注,被视为中国少数能真正领会金融市场运行机制的领导人之一,尤其是可以用英语发表讲话,并同其他国家央行官员自由交谈。尽管华尔街的观察家对“顶住强大的反对压力推动中国金融领域开放”的周小川未来仕途判断较为保守,但在他们看来一个无法改变的局面已经形成——“中国的政策制定者已经逐步走向金融市场开放”。
  
  通过深刻观察中国高层领导今年以来对金融安全的高调宣传,詹姆斯·彼得拉斯得出判断,“中国金融部门的自由化成为激烈讨论和反对的目标”。但他认为,目前自由改革派逐渐占领了阵地,“特别是最近一段时期以来,虽然暗藏风险,但自由化的进展循序渐进,步伐也越来越快”。
  
  尽管金融自由化带来了一些负面问题,例如1990年的日本危机、1997年的亚洲金融风暴和开始于今年7月以来的欧美次级债危机,但中国的银行家们有充分的理由赞美它,比如:
  
  “外国银行的进入将改善金融服务效率,减少腐败,让中国与国际金融市场接轨,把中国的金融机构带入新高度”;
  
  “外国银行资本要处于国家监管之下,因此它将服从于中国法律,并为中国利益服务”;
  
  “中国外汇储备在国际市场上的投资,比其留在国内会为国家带来更大的收益”;
  
  “在投资海外市场的同时,中国可以确保能源、原材料和食品等供给链的完好无损,并缩小贸易顺差和消除欧美政策压力带来的负面影响”;
  
  “随着金融部门的开放,中国将获得华尔街在反对贸易保护主义者方面的支持”。
  
  所有这些有力的观点,已经开始在中国的经济决策层发挥影响了。
  
  中国扩大了外国资本进入证券市场的通道。5月,中国政府批准合资券商进入中国,并扩大了它们的业务种类。现在外国银行可以在中国经营信用卡业务,合格的境外机构投资者的投资额度也从原来的100亿美元上涨到300亿美元。
  
  目前,中国顶住了美国要求取消对外国银行进入中国限制的压力。但考虑到欧美企业在中国数量的增多和作用的加强,在中国彻底取消这些限制并非很遥远。中国也取消了外国投资者投资中国私人企业的限制,使得外国资本进入到一些关键领域。今年头5个月,外国银行的收益增长了40亿美元。
  
  中国政府还对企业以外国股份有限公司小股东形式进行海外扩张、并购和投资放开了绿灯,并开放合资证券市场,取消配额,同时允许股票价格和利率按照市场规律制定。与此同时,2006年摩根士丹利、高盛和瑞士银行进入中国投资银行领域,并在2007 年中国证券市场的迅猛增长中获益。
  
  以华尔街为代表的国际资本正在通过各种手段促进着中国市场的“发酵”,并按照“三步走”的进程扩大自己的中国影响力版图:
  
  第一步,获得中国对金融集团购买股权的开放许可,为占领银行、投资公司和投资咨询公司等次级部门开辟滩头阵地,同时伴随着美国私人投资资金获得投资的更大自由化;
  
  第二步,把美国的金融巨头引入到中国巨大的内部存款渠道,让其投资于本地的制造业、商业、技术和金融部门,从而对中国各战略经济部门形成切实影响;
  
  第三步,通过企业并购一旦获得了对中国经济施加金融压力的能力,就直接为更多的资本利益服务和施压……
  
  “实际上,美国大部分针对中国的索赔和起诉的目的,都可以被看作是换取中国金融市场彻底开放的筹码。”那位中行的“海归”人士毫不避嫌地用“阴谋论”的判断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纵观美国的金融战略,贸易保护主义正成为政客手中的谈判工具,以便让中国在开放金融和银行部门的谈判中向华盛顿和华尔街让步。”
  
 

   
  黑石有多黑
  
  随着杠杆并购在全球范围内大行其道,富可敌国的私人股权投资成为全球经济最具支配力的力量之一,也使中国的主权基金拜倒在它们的石榴裙下。然而,黑石集团引领风气之先的公开上市,却突然触发了针对这个传奇行业的空前审视和制衡冲动。这是PE的好时代,也是PE的坏时代,“华尔街之王”在此尖峰时刻选择了到访中国,这个力排众议看多黑石的国际资本新玩家
  
  □记者 冯禹丁 实习记者 王艳   
  
  2007年注定将在PE史上写下重要一页。在这一年,这个不到30岁的年轻行业一改低调神秘的姿态,步入历史舞台的聚光灯下,被非议和责难所包围。如果它继续延续火箭般的发展速度,这一年会是它成长途中炼狱的一年;如果它就此没落,人们也将会追溯到2007年。   
  
  谁会喜欢施瓦茨曼?   
  
  “谁会喜欢史蒂夫·施瓦茨曼(Steve Schwarzman)先生?”。   
  
  如果这是一道现在要作答的选择题,答案会很有趣。   
  
  假设你是一名持有纽约证交所代号为BX股票的投资者,或者你是在每股38美元的价位买进,你应该不会喜欢他。截至11月5日,这只股票的价格为24.09美元;   
  
  假设你是一名企业主,你大概更不会喜欢他,不仅是因为他比你有钱,更因为他领导的黑石集团比你的企业更能赚钱,却只需缴纳15%的资本利得税,而不是你所要缴的35%的收入所得税;   
  
  如果你是一名被黑石收购企业的员工,你会因为担心收到一封紫色信笺的辞退通知书而害怕他;   
  
  如果你是施瓦茨曼的同行,一位私人股权基金(private equity,简称PE)从业者,除非你同样来自黑石,否则你肯定不会喜欢这个人。《经济学家》文章中的一个段子说,现在PE行业的人碰头都会聊起这位PE巨人黑石集团的董事长兼CEO,对白如下:   
  
  “他为什么心血来潮要请洛·史都华(Rod Stewart,美国著名摇滚歌星)在生日party上唱歌?”   
  
  “还把黑石弄上市圈那么多钱?搞得现在人人都恨我们,没人借给我们钱,国会还要大提税。”   
  
  “施瓦茨曼‘封王’之前一切不都好好的吗?”   
  
  《经济学家》干脆把这篇文章的题目定为“拯救施瓦茨曼”。   
  
  是的,现在地球人都知道,中国政府也是黑石集团的股东,它委托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花了30亿美元外汇储备,以每股29.61美元的价格购买了1.01亿股黑石股份,这也是中投公司的“处女投”。按10月30日股价25.29美元计,中投公司浮动亏损额达4.36亿美元。   
  
  显然,这家被领导们寄予厚望的中国公司至少目前对施瓦茨曼肯定谈不上喜欢。   
  
  也因此,有人说,10月底出访中国,施瓦茨曼是来做解释工作了。   
  
  但10月30日当晚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的一间教室中,热烈持续的掌声说明,数百名听众在听了施瓦茨曼本人两个半小时的演讲后,开始喜欢上了这个老头。不能说施瓦茨曼的演讲雄辩得让人相信了黑石和PE行业的美好明天,但至少从心理学角度上讲,他的出现和他坦率、放松的状态,本身便会起到博人信任的安抚效果。   
  
  你会惊讶地发现,股价丝毫不影响“华尔街之王”的情绪。已经参加了一整天会议的施瓦茨曼年逾花甲,但这两个半小时里他始终妙语连珠,思维迅捷而逻辑不紊,比如“我今年60岁,当然看上去不像那么老”,“美国人很吃亏,到一个国家做生意就要学一门外语,中国人只要学一门英语到哪里都能做生意”,“黑石选择进入印度市场,是因为那里说英语,尽管他们说快了我都听不懂”,等等。他有着强劲的亲和力,不放过任何一个调侃诙谐的机会,比如演讲中有手机响起时,他会对机主说“你可以接它,如果你想要”;他会打断不经他示意的提问者,“那是谁在说话(Who is that)?”眼睛却看着别处,等稍后冷场了再扮一个鬼脸,以示这仅是玩笑。他的声音令你想起美剧《LOST》中的Ben Linus。   
  
  据说这位黑石“精神教父”早年脾气暴躁,因和他吵架而离开黑石的合伙人“可以组成一支棒球队”。不过,此时的布道,他需要一幅谦谦君子的面孔。   
  
  站在环形阶梯教室的讲台上,施瓦茨曼奇高的额头和明亮的目光周而复始地环顾全场,包括两边靠墙站着的听众。这样的场景于他并不陌生,在《财富》杂志一篇文章《华尔街新国王》对黑石“周一例会”的描述中,也是类似的场景:拥挤的人群环坐在磨损的会议桌周围,级别低的人和晚到者靠墙站着。施瓦茨曼喜欢保持小公司的感觉,他已习惯在这个拥仄的房间中“掌控一切”,尽管黑石旗下资产已有884亿美元之巨。   
  
  每周一,按照严格的时间段划分,他在那里与黑石旗下四大业务——PE、房地产、对冲基金等另类投资和借贷业务部门的高管,围绕当周的每一桩交易进行车轮式会议,从早上8点半到下午4点。   
  
  “你们的午餐时间呢?”《财富》的记者问。“你在开玩笑吧,我们没有午餐时间。”施瓦茨曼答到。   
  
  施瓦茨曼的食言   
  
  上述《财富》杂志的文章以黑石的会议室为背景,描述了这位黑石掌门人的春风得意。“每一个时代都需要一个象征性人物”,文章将“华尔街新国王”的冠冕戴到了施瓦茨曼的头上,这意味着《财富》将黑石视为PE行业的一支主导力量,施瓦茨曼多年以后有机会与杰伊·库克、杰伊·古尔德、摩根等伟大人物并列,作为华尔街的杰出代表名垂青史。   
  
  文章发表于2007年2月。同一月,私人股权行业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对冲基金及PE巨头Fortress(堡垒)投资集团在纽约证交所上市,融资6.34亿美元。   
  
  这之后,上市或不上市,对于很多对冲基金和私人股权基金来说,成为一个问题。要知道,私人股权游戏素来讲求低调和“密室文化”,PE们对公开市场的信息披露和监管制度心存抵触。Fortress上市后,PE巨人凯雷基金联合创始人大卫·鲁宾斯坦便明确表示,凯雷没有上市计划,他说:“私人股权基金涌向公众市场令我感到惊奇。”   
  
  黑石当时也与鲁宾斯坦心有戚戚,2月底,施瓦茨曼在德国法兰克福举行的欧洲私人股权和创业投资家峰会(Super Return 2007 Conference)上公开表示,股票市场明显处于价值高估(overrated)阶段,私人股权基金公司上市是“成本高昂”、“没有前途”和“不值当”的,并认为KKR 2006年在欧洲证券市场的公募行为“破坏了行业利益”,是“故意为之”。多家媒体据此进行了报道,《纽约时报》旗下的DealBook在线当时还发文称,“别指望黑石上市”。   
  
  此前,施瓦茨曼在接受CNBC电视台采访时也表示,“在公开市场上市的公司因为治理结构问题,决定了它们无法做一些事情,比如承担风险,而我们PE则可以。”更早些时候,他还曾抨击安然事件之后美国对上市公司进行更严格会计规范的萨奥法案“给上市公司戴上了镣铐”。据说施瓦茨曼将股市的季报披露义务称为“季度利润暴政”,号召企业管理者警惕股市的风险和过度监管。   
  
  但施瓦茨曼的这些话都成为了日后著名的“食言”。   
  
  3月中旬,CNBC报道称,黑石上市的决定已经做出,正准备提交相关文件。3月23日,黑石正式宣布将拿出部分股份用于公开上市,此时距施瓦茨曼评价说股市已经“估值过高”不过三周。   
  
  施瓦茨曼为何要出尔反尔?据说一是因为Fortress上市所显示的美国股市对“另类资产管理公司”的追捧令黑石心动;二是因为黑石总裁汉密尔顿·詹姆斯(Hamilton James)仔细研究了Fortress的招股书之后发现,上市既可以保持PE的私人性和特有的“密室文化”,又能获得无需偿还的“永久性贷款”,使雇员的股票变现,还可以利用换股手段进行并购。这多得之举使施瓦茨曼改变了主意。   
  
  “我们要成为另类的公开上市公司,”黑石在招股书中写道,“我们希望保留曾令我们成功的‘私人企业’(privately-owned firm)文化中的精华。”这意味着黑石将专注于长期投资,而忽略短期得失。   
  
  这让人想起Google在2004年的招股书——“Google不是也不打算成为一家传统公司,我们管理公司的方式与众不同。现在,上市可能危及Google以往赖以成功的独立性和专注力,我们认为这两大素质是Google未来更成功的基石。所以,我们设计了一个公司架构,以保留Google的创新能力和鲜明的特色。”Google的架构是指将公司所有权分为两类,A类股每股只有1票表决权,公司管理阶层持有的B类股却有10票表决权,B类股不公开交易,但可以按照1:1的比例转换成A类股,从而确保了创始人佩奇和布林对于表决权的控制。   
  
  而在黑石案例中,类似的解决方案是普通股股东对公司决策不具有表决权,股东并不直接拥有黑石的任何一只基金,也不能干涉内部运作和人事安排,投资组合的详细结构数据不向股东公开,且其基金投资者利益高于公司股东利益。考虑到股票投资者一般习惯于看到持续稳定的赢利报表,黑石还提示风险说,公司侧重投资的长期性回报,不会着眼于每季度收益数字,也不会发布收益指导。   
  
  在第一次递交上市招股书两个月后,黑石又提交了第二稿的招股书,其中主要补充了包括税制改变在内的一些风险提示。“美国和外国工会正在游说立法和监管机构对私人股权公司及其并购交易加强监控,工会还声称要阻止养老基金投资于私人股权基金。”黑石称,“公司所有或部分的资本收益、一般收入都可能随着某些可能的立法、司法或行政方面的变动,以及其法律追溯的不同解释而变化。”
  
  上市!上市!   
  
  6月21日IPO首日,黑石股价开于45美元,较发行价31美元高出14美元,共募得资金41.3亿美元,市值达330亿美元,成为美国近5年来规模最大的IPO。   
  
  黑石上市时的盛大场面堪比2004年的Google,但施瓦茨曼却并未到场。那段时期,他个人和黑石受到了极为密集的非议——除了圈钱套现,人们想不出黑石放弃不受审查的自由状态跑到监管严格的证券市场还有别的什么理由。   
  
  当天,财经小说《虚荣的篝火》一书作者汤姆·沃尔夫(Tom Wolfe)在纽约证交所前接受CNBC采访时预言:“我们可能在见证一个资本主义时代的终结。”他的小说描述了一位自以为是“宇宙新主人”的对冲基金经理的荒唐生活。   
  
  分析人士和专栏作家们普遍认为,上市是黑石内部的一次利益再分配和权力传承行为:黑石预见到了接下来周期性信贷紧缩的到来,见势不妙想要趁私人股权行业生意兴隆,且股票市场处于高位时将部分黑石股份变现。   
  
  根据其招股书,2006年黑石集团的利润为23亿美元,两位创始人,施瓦茨曼和黑石集团资深主席彼得·彼得森(Pete Peterson)去年的收入分别是3.983亿美元和2.219亿美元,公司的约400名投资经理一共仅赚了2.5亿美元,其中大部分人的报酬都远少于施瓦茨曼及其高级助手。内部的收入分配悬殊在现阶段也许不成其为问题,然而一旦彼得森和施瓦茨曼因为年龄或其他原因决定减少自己的工作量时,负责具体工作的管理者便可能会要求更多报酬。   
  
  上市是一种很好的可以确保权力平滑传承的“结算方式”:团队分享巨量财富,元老们拿着股票套现,年轻骨干们获得补偿,接替老兵空缺,皆大欢喜。黑石在招股书中称,上市后彼得森将放弃作为创始人的所有职权,由施瓦茨曼代行。而当施瓦茨曼退休时,总裁詹姆斯也将被指定为接班的创始人。有人说,施瓦茨曼正有意竞争下一任美国财长之职。   
  
  黑石公司中有很多30多岁的年轻干将,比如主持390亿美元收购物业巨头Equity Office Properties的37岁的乔纳森·格雷(Jonathan Gray),要知道施瓦茨曼正是在37岁那年与彼得森一起创建了黑石。   
  
  无论如何,上市使得黑石总裁詹姆斯获得了最多1.885亿美元和4.9%的股份,对冲基金业务主管Tomilson Hill获得2210万美元和1.6%的股份,首席财务主管Michael A. Puglisi获得1340万美元和0.7%的股份,三人去年全年收入分别为9730万、2210万和1740万美元。   
  
  当然,没有人能比黑石的两位创始人得到更多。招股书显示,上市后拥有黑石24%股份的施瓦茨曼将持有价值77亿美元(当股价在30美元时)的股票,并变现6.77亿美元。而81岁的彼得森通过减持股票将获得18.8亿美元,这笔钱的大部分会投入到一个慈善基金中,他仍将保留4%的黑石股份,价值约13亿美元。   
  
  黑石在招股书中承认,它上市是由于需要从公募渠道获得比单纯私募更多的资金,来完成更巨型的并购。但简单的计算一下可知,资金流进了管理层,而不是被投资公司:黑石从股市中一共募集了41亿美元,施瓦茨曼和彼得森两人在获得其中的25.6亿美元之后,仍然拥有黑石28%的股份。   
  
  就像1985年整个华尔街上的投资银行都会密切关注贝尔斯登上市并追随之,即使在富可敌国的私人股权行业,施瓦茨曼和彼得森富裕得也足以令人眼红。黑石像风向标一样把年轻的PE行业由“私人企业”状态引向公开市场,黑石上市后,凯雷、KKR、德州太平洋、阿波罗等PE和对冲基金Och-Ziff先后向SEC提交IPO上市申请。“我们必须进行股票上市才能保持竞争力。”凯雷似乎也和施瓦茨曼一样健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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