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看一眼圣地亚哥的房屋,就已是朝圣。” ——但丁
【九:温暖】
千百年不间断的朝圣之旅让这条通往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的圣途开发日臻完善,难能可贵的是它仍能葆有其本性而不受商业化的侵蚀。没有坐地起价的商贩,没有坐山吃山的不劳者,更没有之如凤凰圈地敛财的野心正攵府。路边时有自愿募捐换取食物的驿站,是路上最温暖的画面。 在一个村落的拐角,我邂逅了一家庇护所,提供免费的咖啡,面包和拥抱。 主人温暖地微笑:“来歇一歇疲惫的双脚。” 得知我来自中国,她喜上眉梢:“你是这个月第一个到这儿的中国人。” 于是,我在那密密麻麻的小黑板上写下了中国的名字,带着一种粗浅的自豪和骄傲。 千年前虔诚的人们,没有如今的装备、旅社和咖啡馆,只是凭借沿途善良人们的接济和引导,来到圣城、千里迢迢。 仿佛见到,这穿越千年的美好。于是,一个拥抱,都是无法估价的珍宝。 有多少落空的祈祷,有多少烦恼依然参透不了世事的玄妙。朝圣之路终究不是奇迹的灵丹妙药,但是路上所经历的那些温暖和美好,总是能感受到来自圣城古老而纯净的感召。
【十:生日快乐,巴斯克爷爷!】 在Palas de Rei, 同屋的是一群潘普洛纳出发的爷爷们。我到的很早,1点不到,但他们却已在房里了。 老板带着我向大家介绍,“这位是会说西班牙语的中国小伙子。” “我们可不说西班牙语”,其中一位作了个夸张的表情,“我们说巴斯克语。”大家都笑。 他笑着转向我,“只是个玩笑,我们是一群欢乐的朋友。”
Palas de Rei的车厘子很是便宜,3欧能有2公斤。我拿出来和他们分享。 “你能一个人干掉的,我年轻时也这么吃。”吃完一颗他顺势站起来,把樱桃柄儿插在同伴的耳后,然后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跑开去。 大家笑着向我解释,“再过三天是Ander的生日,于是一路上就成了我们捉弄的对象。” Ander无奈地耸了耸肩,笑容里却透着满满的幸福。 “哦?在圣城的终点庆生?” “是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是梦想。” 我笑着,“如果在圣城遇不上你们,祝你生日快乐!”
那些黄昏的画面里,灵魂却日益显扬。从时间里取出时间,在梦想中放入梦想。我不敢想象,他们来到圣城的时光,因为太过绚丽,唯恐文字惊动了回忆,而混入某个久远的故事里去了。
【十一:天使角】
穿过幽林小道,是一片花田。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天使角。 美好的景致总是让人对前路弥足珍惜:这不是西西弗斯的苦役,而是给予虔诚行者的奖励和充盈心肺的欢愉。 野花潜藏着原始的召唤,如同安息香里平静的幻梦,通往神祇秘密的乐园。仿佛时间已跳出钟表,站在对立的尽头。 在我飘忽的想象里,某位缪斯将赫利孔山的泉流引入凡坻,在雨水连绵的季节里,轻幔地留下一支舞曲,鳞鳞呼应着牧羊人之笛,赐予这片土地野菊、马蓟、麝香、蝉鸣、蛤蚧、百灵和永久的静谧;同时留下一个古老的约契,将它永远锁在无人知晓的野地。 俄尔甫斯的七弦琴奏出曼妙的乐曲,将觊觎的野兽驯服如猗,带领朝圣者穿越幽暗的林地,并留下祝福的神圣谶语,遥遥应和着圣城的祷祈,赋予朝圣者以方向、勇气、智慧、毅力、韧性、气运和永久的信仰;同时也留下一个古老的约契,将他带向800公里的漫漫磨砺。 最古老的仪式,在想象里上演,连同这片神佑的土地——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天使角。
【十二:五年后的独自出发】
“你好,你是韩国人吗?” 我转过头去,是一个韩国女孩,“我是中国人。”我笑着回答。 “这条路上很少遇到中国人。”她转成汉语和我说话。 我一惊,遽然发觉很久没有听到中文了。 她叫瑜珍,来自大邱,因为工作在青岛生活了两年。再然后就是辞去了这份不错的工作,走在这条通往圣城的道路上了。 “为什么辞职呢?” “没有哪家公司愿意给我两个月的假期吧。”她笑,“五年前知道这条路的,那时还在读大学,没有找到合适的旅伴就放弃了。转眼已经五年了,今年10月就要结婚了,最终还是选择独自上路。” “恭喜你!但是为什么不和男友一起来呢?” “不能两个人都辞职吧?”她微微顿了一下,笑着回答。 其实我知道,朝圣之路和梦想一样,是一件很私人的东西。你无法说服另一个人徒步整整800公里,也不会有人因为自己之外的原因,踏上这条通往圣地亚哥的漫漫长路。在我那始终无法确定的信仰中,这条路终究都是通向自己。
此文转,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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